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鱼市街丨连接老城和邛海的商业街道街 承载渔舟唱晚的动人画面

西昌发布 2022-05-14


2015年,通海巷小店。冷文浩摄


鱼市街已经消失了。


2017年底,街道的所有居民在这里举行了告别宴,之后,鱼市街的拆除工作铺展开来,这条古朴而充满人气的老街,一点一点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。


新中国成立前,这里车水马龙,以西昌城最大的鱼类市场而得名。这里还有全城最大的米市和丝厂、手工染坊,有供马帮休息的马脚店、喧杂的小酒馆还有香味四溢的烧腊卤菜摊和各色糕点作坊。


鱼市街肉铺。冷文浩摄于2015年


然而,时光流逝,这里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。房屋在变老,路网不便利,基础设施落后,过去的安居乐业已经跟不上城市发展的进程以及老百姓的生活需求。

        

蜕变,势在必行。

        

2020年的6月,鱼市街作为西昌市“五路一桥”项目建设的一部分,已经实现通行能力,为市民出行带来便利。至此,鱼市街犹如涅槃重生,以一种全新的面貌重归老百姓的生活中。




通海巷、洗鱼沟、鱼市街,街巷名称里的渔家生活


陈松是在鱼市街长大的孩子,祖屋是鱼市街常见的一套四合院,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。小时候,奶奶讲鱼市街的故事,就像小人书上的故事那样好听。


2011年,鱼市街的一个小院里,居民正在剪纸折花。钟玉成摄


过去的人为街巷命名很实在,一听就能知道它的功能。通海巷,就是老城通往邛海的巷子。鱼市街,顾名思义,卖鱼的街市,分上鱼市街和下鱼市街。上鱼市街,东起胜利大桥与河东街,沿河路交汇,南接下鱼市街,过去鱼市所在地,因为在鱼市的北段,中国人习惯把北称为上,所以叫上鱼市街。1935年被烧毁,之后重建,1966年改名前进路,1981年改为原名。下鱼市街,北接上鱼市街,与通海巷交汇,南至三岔口东路,街上有三小,西昌市计划生育指导站、州一幼等单位,地处鱼市的南段,所以叫下鱼市街,1966年更名为丰收路,1981年改为原名。鱼市街的背后有条后街,短短的只有54米,曾经被东河洪水冲断一截,是过去的糖市,1966年并于鱼市街。


2014年, 洗鱼沟。冷文浩摄

清晨,最早热闹起来的不是鱼市,而是洗鱼沟。洗鱼沟是一条小巷,南起三岔口东路,与石柱子路相对,北接通海巷,长600米,老建筑中间一条窄窄的路,路边一条小沟,流水干净清凉,居民日常用水也靠它。打鱼归来的渔民,要尽快送到街上去卖,鱼市街和通海巷是城里离邛海最近的两条街道,故成了每日一早的鲜鱼交易场所。渔民们划船来到离河东街最近的码头,上岸,挑着一筐筐活蹦乱跳的鱼儿经过洗鱼沟,放下担子,连筐带鱼放在水沟里晃荡几下,泥沙被冲走,鱼儿干干净净,卖相也好了许多。


洗鱼沟的老人与老宅。冷文浩摄于2015年

此时的鱼市街,鱼摊、鱼店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天到来。天色逐渐亮起来,街面上赶早市的人越来越多,人声嘈杂,讨价还价声、称鱼报数声,此起彼伏,响亮而悠长。筐里的鱼儿在扑腾,水滴溅起,故而鱼市街的路面,一天到晚总是湿漉漉的,如遇雨天满街泥水,湿气里的鱼腥味更重了。


后来,市场上出现了一批鱼贩子,三更即起,在进入鱼市的各个路口、半路拦截挑鱼来卖的渔民,压价大量收购后再到鱼市街销售,赚取一点中间差价。


中国人的餐桌上不能少了鱼,特别是隆重的节日里,鱼更有着吉祥的寓意。邛海的水产受到老百姓的热爱,是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的。司马迁在《史记·西南夷列传》中这样描述西昌,“自滇以北,君长以什数,邛都最大,此皆椎结,耕田,有邑聚”。邛都指的就是如今的西昌,而马可·波罗在他的《马可·波罗行纪》中写道,“有一湖,内产珍珠,然大汗不许人采取。盖其中珍珠,若许人采取,珠价将贱,而不为人所贵矣。”这一湖,指的就是邛海。相连起来,就呈现出一幅美好的画面,即西昌世世代代居住在邛海边的人们,以耕种捕鱼为生的画面,他们因地制宜,衍生出无数渔民与邛海之间相互依存的生活经验。


2015年,通海巷口。冷文浩摄

鱼市的兴盛,也带动了街道的其他生意。鱼市街的原住民,有的开起了茶馆,有的卖起了小吃,有的也收一些鱼来卖,还有的趁集市人多,摘一些自家的蔬菜去卖,鱼市街也因此变得更加热闹。


2015年,鱼市街。冷文浩摄 

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,城市已有了不同的格局,菜市场就在家门口,里面肉蛋果蔬都能买到,买鱼卖鱼再也不用特地跑鱼市街了。鱼市街那种繁荣的场景自然见不到了,但每次听老人们说起过去的西昌,小孩子们还是会发出惊叹,以前的邛海更大,大到离城那么近,以前的渔船特别多,多到数不清。




朴素清秀的天然渔场藏着水上人家和渔舟唱晚的美好画面


从鱼市街的繁荣不难看出,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里,邛海是众多渔民维持生计的重要依托。上世纪80年代,邛海不仅是自然风景区,也是凉山州最大的水产基地,每年供应西昌鱼虾百万多斤。邛海鱼类有5目9科30多个品种,以鲫、鲤、鲢、草鱼数量最多。国营渔场除了引进草食鱼类、大马虾、毛蟹等外,还发展网箱养殖,提高鱼产量。渔民则发展龟、鳖、蚌、蟹、螺的养殖和捕捞。当时的邛海里,水质优良,光是水生植物就有40多种,例如海菜、西鸦菜、沙角泡等都是渔民餐桌上的蔬菜。而菱角则是城中人最爱的果实,生吃清甜可口,煮熟了吃软绵香滑,比花生还好吃。


1973年,邛海捕鱼。冷登亿摄


而当时邛海的面貌与今天相比起来,也有着大不相同的局面。


上世纪30年代之前,邛海一直保持着朴素清秀的天然景色。湖东南角大箐梁子西麓的大石板场,是西昌去宁南大道起点,汉彝贸易市场所在,有大型渡船与城区往来。距城区最近的邛海西北岸有一渡船码头,可通泸山麓暨古城、缸窑、大石板等处。


湖西浅水区有小岛3个,多芦苇,是水鸟栖息之地。清乾隆年间,西昌县知事梅震熙在距海门桥一里的岛上,建有一座木结构八角形共四层的瀛海亭,有景庄王,观音、弥勒、魁星等塑像。道光三十年震塌,咸丰三年改建为四方形三层亭阁。环湖有大渔村、小渔村、焦家屯、赵家湾、巫家碾、尤家屯、海南村、海底村、新村、小屯、缸窑、古城、钟楼、核桃村、黄瓜窑、杨坊、王家堡等20多个村庄。


2015年,鱼市街。冷文浩摄 


积善寺往西,沿汉代邛都古城遗址至土地桥,是旧时自城至邛海的马路。自城区河东洗渔沟至邛海码头,不足两里地,码头水面船只蚁集,过往人多,形成一个百余户人家的小集市,海南各村渔产蔬果均经此入城,码头西南为邛海渔场水箱养鱼区。越马路往西是邛海西尽头,溢水道海河,河口有一座建于明代的石拱桥,名桂花桥,自城区去泸山的旱路由此东转。


时代的发展让邛海周边发生了日新月异的改变,如今,大部分西昌本地人都不知道邛海的水面上,渔业曾经这样繁华,更别提渔民们辛勤劳作的生活画面了。幸而总是有一些文字的流传,为后人的追根溯源提供了点点讯息。


清乾隆二十七年壬午科举人李拔萃有诗吟“大小渔村福自然,深潭绿水有根田。不用犁锄收获早,醉饱无忧白昼眠。”根田,即赖以谋生的田亩。邛海渔民的“根田”,就是邛海。此诗中所描绘的,正是邛海渔村里渔民们慵懒而自足的生活。


而杨学述在其《建昌竹枝词》十二首中,对邛海渔村世俗生活的描绘,则更是生动:“夏日炎炎鱼跃渊,渔人相贺得丰年。绿波声里呼围网,渔妇村庄竞拢船。”


1973年,邛海捕鱼。冷登亿摄


邛海传统渔民捕鱼分季节不同,夏日捕鱼多在白天,秋冬季则多在夜间,白天则睡大觉“白昼眠”。春季休渔,以让鱼产卵繁殖。邛海捕鱼多用大网,以麻织成,线粗网沉,要个壮汉才抬得走。大网下在海里,众人各划个小船,以桨击船帮将鱼赶到大网里去,故叫围网。所谓“渔鼓”即敲击船帮的响声,而“渔火”则是夜间捕鱼的照明马灯。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,夜间的邛海上,仍渔火点点,渔鼓声声。当年陆路交通不便,海南川兴甚至泸山脚下的渔民大都是划船去赶场,把船泊在北岸的高枧土城河一带,拎鱼去卖,然后揣着钱或买了油盐布匹日用品回到船上,划回村里。


这样的场景,用今天的美学视角来观看,那会是非常有魅力的水上渔家生活画面,而在当时,不过是渔民们赖以生存的一份技能。






醉酒谈天嘻哈笑 虾蟹野菜度时光 渔家食物传承至今美名远播


如果没有邛海的丰富水产,就没有鱼市街的商业兴旺。如今鱼市街已经圆满完成了自身的使命,退出了历史舞台,但在老百姓的生活中,依然能从蛛丝马迹中窥见过去,例如那些不断演变而来的一日三餐。



经过漫长的自然选择和演变,邛海特色的土著鱼类也在顺应环境而发生着改变。很多过去能见到吃到的鱼类,都已绝迹或者濒临绝迹。例如清波鱼,虽然现在还能在邛海边看到清波鱼的招牌,但事实上,这种鱼早在多年前就已罕见。


如今,邛海常见的鱼类有邛海土鲫、黄颡鱼、白条鱼、泥鳅、黄鳝、乌鳢、宽鳍鱲(桃花鱼)等,其中有三种邛海特有的地方种“邛海白鱼、邛海红鲌、邛海鲤”已经濒临灭绝或者极其少见,被列入《四川省新增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》。



另外,现代渔业人工引入外来鱼种25种左右,如中国的四大家鱼:草、青鱼、鲢、鳙鱼,及太湖短吻银鱼等,还有误带入的鳑鲏、麦穗、虾虎(沙包儿)等。


好水养好鱼,邛海坚持生态渔业模式,邛海鱼类完全以天然生态饵料为食实现生长,因此邛海水产品品质高,是实实在在的绿色生态产品,口感品味鲜、活、嫩,口味鲜美。2002、2003年,邛海和邛海水产品先后获得四川省和国家农业部“无公害水产养殖基地”和“无公害水产品”认证。2005年参展”第二届四川·中国西部国际农业博览会”,邛海大闸蟹和银鱼分别荣获金奖、银奖。



怪不得邛海的鱼,即使是最简单的烹调,也能做出一桌佳肴。现在,一鱼多吃,在邛海边算是最常见的吃鱼模式。


邛海里最有名气的鱼,非清波鱼莫属,因为数量稀少而显得更加珍贵。清波鱼,又叫中华倒刺鲃,生活在水域深处,吸附在石头上靠吃石头上附着的微生物为生。这种鱼肉质紧实,只消用最简单的烹调方法就能做出鲜嫩的口感,受到本地人和游客的喜爱。


生活在邛海里最古老的鱼种白鲦,是过去渔民们最常吃到的鱼类。


渔民们称传统“邛海红鲌”为邛海“大白鲦”,称“蒙古红鲌”或“红鳍原鲌”为“小白鲦”。现在由于“大白鲦”已经绝迹,渔民只好把“小白鲦”、马口鱼等体型、体色都类似的鱼统称为“白鲦”。“白鲦”是目前邛海土著特色鱼类的主要代表,是目前人们比较公认的特色水产。最常见的吃法,就是油炸白鲦,因酥脆可口入口化渣而驰名。


因为最具西昌本地特色,当代年轻人们以“白鲦”为名,举办起“白鲦集市”,各行各业喜欢手工的年轻人聚焦在一起,分享手工制品,推动西昌文化产业发展。



除此之外,餐桌上还有一道流传百年的凉拌鲜虾,在不断改良后,也成了远近闻名的招牌菜——醉虾。川菜名师陈盛曾经就写过一首关于醉虾的藏头诗,“邛人先辈垦西昌,海上木舟打鱼忙,醉酒谈天嘻哈笑,虾蟹野菜度时光。”诗句重现了过去生活在邛海边的人们勤劳勇敢,自给自足的生活状态,开头四字连起来,就是具有西昌特色的邛海醉虾。


2017年,鱼市街拆迁《长龙宴》。范艳民摄 


2017年,鱼市街拆迁《长龙宴》。范艳民摄 



鱼市街最后一顿团圆饭 上千人举杯告别老街


2016年3月,年过七旬的赵成林从鱼市街搬到河东大道对面的河东苑小区。他是鱼市街拆迁中第一批搬走的老居民。虽然已经离开了鱼市街,但他经常会回来看看这里的老邻居。


2011年,通海巷的老茶馆里,老人们悠闲地喝茶。钟玉成摄


2017年底,鱼市街即将拆迁,所有居民心底,都有着不舍之情。

        

“我们当了一百多年的邻居,几代人都住这里,如今要散到各处去了,年纪大的老街坊们,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,舍不得!”赵成林趁着大家还未搬走,再一次来到鱼市街看望老街坊。

        

远亲不如近邻,这句话是鱼市街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守望相助的最真实写照。无论什么姓氏,无论是哪个家族,只要家里有事儿,打个招呼,鱼市街的老街坊们便会自觉地一呼百应。但凡遇到婚丧嫁娶,大家伙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帮忙,买菜的,帮厨的,迎客的,打扫的,都当作自家的事在操办。


在这里,孝子贤孙几乎家家都有,五世同堂更不在少数,虽是一条以卖鱼出名的老街,却流传着无数忠孝仁义的故事。也正是这种沉积了多年的深厚情感,让人们对这里更加依依不舍。


2017年,鱼市街拆迁《长龙宴》。范艳民摄 


12月3日,鱼市街的老街坊们自发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长龙宴。长龙宴长达1000多米,一共90桌,上千人参与,众人围坐在圆桌前,就像是自家人的团圆饭。寓意长长久久的九大碗端上桌,鞭炮噼噼啪啪响彻整条街。老街坊老邻居在此时此刻,有许多话,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。


“舍不得和大家分开!”老居民徐绍华是这次长龙宴的倡议者,也是对鱼市街最有感情的一辈人。这是西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顿团圆饭。大家共同举杯碰盏,畅谈着彼此的情感,回忆着老街的历史,憧憬着美好的未来。


2016年,拆迁改造中的鱼市街。钟玉成摄


“拆迁鱼市街工程即将实施,这项举措是党和政府对人民群众的关爱,使我们大家的居住环境和生活环境都有了很大的改善,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,把旧城改建成新城,使西昌旧貌换新颜,我们的生活充满了阳光,会越来越幸福。”这是赵成林在长龙宴上的发言,却也是众多鱼市街老居民的心声。


今天,鱼市街作为“五路一桥”项目建设的一部分,已经实现通行能力,为市民出行带来便利。钟玉成摄


时光飞逝,转眼之间三年过去了。如今的鱼市街,不再是过去的鱼市街。它是一条全新的大道,从河东大道起,止于汽车东站,总长度700米。鱼市街的建成,把顺河东路、三岔口东路、河东大道连接起来,让老城的交通四通八达,更快捷更通畅。

        

时间的车轮不会停止,关于鱼市街的现在和未来,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,而曾经居住在这里的那群守望相助的老街坊,他们的生活质量也在不断提高。关于鱼市街的老故事,会在大家的讲述中,一代一代传下去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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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丨李晓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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